水观音又道:“反正我没有喝这种美人酒已经整整三个月,现在喝起来,必然是别有滋味。” 她说着拔开了那瓶美人酒的封口。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小欣看见,道:“现在就喝?” 水观音笑道:“我今天起来,最高兴就是现在这个时候,现在不喝,到何时才喝?”她拔开酒瓶塞子。 空气中立时多了一股香醇的酒气。 小欣忙站起身子,说道:“我去拿杯来。” 水观音伸手拦下,道:“不必给我杯,这样喝反而快!” 她仰起脖子,一瓶酒往嘴里倒下去。 一口,两口,三口…… 她“咕嘟咕嘟”,一连喝了好几口,才将那瓶美人酒放下。 酒从她的口角滴下来,滴湿了她的胸膛。 她毫不在意,一屁股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,道:“小欣,你也来一口!” 她的语声不知何故已变的嘶哑。 小欣也觉察了,道:“你的咽喉怎样了?” 水观音给她一问,亦已有所觉,道:“怎么我的咽喉好像火烧着一样?” 她忽然一怔,道:“眼也似乎已开始变化,难道三个月不喝这美人酒,酒量就大减?还是这瓶美人酒,我酿烈了?小欣,你尝尝是不是?“她将那瓶美人酒,递向小欣。 那瓶美人酒却没有递出去。 那刹那之间,她忽然发觉自己竟有心无力。 也就在那刹那,她看见小欣的脸竟青了。 她脱口问道:“小欣,你……你看见什么?” 小欣一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水观音的脸庞,听见这样问,睑更青,吃吃地应道:“你……你的脸……” 水观音心头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,急问道:“我的脸又怎样了?” 小欣道:“你的睑正在发紫……” 水观音一惊而起,道:“什么?”她不等小欣回答,冲向放在窗旁的妆台。 妆台上有一面大铜镜。 镜面磨的光而亮。 在铜镜之上,水观音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脸庞。 她立时一声怪叫! 小欣并没有说谎,她的脸庞的确在发紫! “叮当”的一声,那瓶美人酒从水观音的手中跌下,碎裂在地上! 碧绿色的美人酒,打湿了老大一块地面。 酒中竟有白烟冒起来。 水观音都看在眼内。 她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古刹中,唐十三饮下混入火蜈蚣血的美人酒,毒发身亡的情景。 她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。 “酒中有毒!”她尖叫,反扑往床那边。 她并没有忘记在床头的一个暗格内,收藏着当年她在唐十三身上搜出来的两瓶解毒丸。 “砰”一声,她整个人仆倒在床上。 她挣扎着爬起来,爬起来又连随倒下去。 “小欣!”她嘶声大叫。 小欣没有走过来。 她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。 水观音嘶声尖叫道:“小欣,你——你好狠……” 小欣慌忙摇手道:“不关我事……” 水观音道:“你……你过来……” 小欣颤抖着走过去,走得很慢。 她的两条腿事实已软了。 水观音颤声催促着道:“快……快过来替我……替我打开床头……床头的哪个暗格……” 小欣道:“是……” 她的两条腿却不听话。 水观音连声催促地道:“快……快……快……” 小欣好容易走到床边,道:“暗格在哪里……” 水观音喘着气,道:“在……在……在……” 她一连说了三个“在”,都无法继续下去。 小欣急问道:“在哪里?” 水观音半身猛的一仰,口张开,并没有回答小欣。 她拚命的喘着气,断断续续突然说出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。 “火……火蜈蚣的血……血……毒血……天——” 她嘶声大叫一声“天——”,整个身子突从床上弓起来! 一弓就收缩,她整个身子倒翻,硬摔在床前地上! 前后也不过片刻,她的脸已弯成紫黑色,七孔竟有血水流出来! 紫黑色的血水! 小欣只看的心胆俱丧,大叫“救命”,狂奔了出去。 水观音并没有再叫住小欣。 她无疑已经毒发身亡! 好厉害的毒药! 火蜈蚣!火蜈蚣的血! 她毒发的情形与唐十三一样,难道在她喝的那瓶美人酒内竟渗入了火蜈蚣的毒血? 火蜈蚣是“美公子”玉无瑕所养的毒虫。 玉无瑕与唐十三死在那古刹之后,全都落在水观音的手中。 这世间莫非还有第二个,养下那种火蜈蚣的人? 那个人莫非就是金满楼? 酒是他送来的。 是不是就是他在那瓶美人酒之中渗入火蜈蚣的毒血? 他到底那里来的火蜈蚣毒血? 他为什么这样做? ——天! 水观音三年前以一瓶混入了火蜈蚣毒血的美人酒毒杀唐十三,三年后的今日,亦是死在混入了火蜈蚣毒血的一瓶美人酒之下。 这难道就是天意。 扬州城的总捕头叫石球。 他人如其名,真的球一样。 当然并不是一个石球,是肉球。 他用刀,据讲,学的是彭家五虎断门刀。 刀下据讲并不含糊。 他今年已经三十六岁,受职扬州城总捕头已经七年。 七年来他虽然没有破过大案,小案却已经破过不少。 事实这七年以来,扬州城内外也没有大案发生。 他有两个得力助手。 北彪跟了他六年,林雄亦已跟了他五年之久。 北彪用一双飞蜂钩,林雄用一支天门棍,两人的武功,据讲并不在他之下。 水观音的死讯传到的时候,他们三个人刚好都在衙门之内。 一听到,石球几乎弹上了半天。 他跟水观音,据讲也是好朋友。 所以难怪他这样紧张。 他一跃跃到入了来向他禀告的那个官差面前,大声喝问道:“什么?你说谁死了?” 石球好像仍然没有听清楚,道:“美人楼的水观音?” 那个公差道:“扬州城之内只有这一个水观音。” 石球双手捧着头,道:“天,这样的一个美人,好好的怎么让她死了。” 他双手忽又放下,追问道:“她死在什么地方?” 那个公差道:“美人楼。” 石球道:“美人楼什么地方?” “不清楚。” 石球再问道:“她怎样死的?” “不清楚。” 石球拍案道:“混账东西,什么都不清楚,你到底怎样搞的?” “我……” 石球截口说道:“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。” “美人楼来人那里来的。” 石球道:“怎么你不问清楚?” “我急着进来禀告,所……” 石球又截断了他的话,喝问道:“来人现在在那里?” “在门外。” 石球喝道:“快传他进来,让我来问他!” 那个公差一声:“是!”慌忙退了下去。 人来了。 是小欣和一个叫小翠的女孩子。 石球竟认识他们,脱口道:“小欣小翠,是你们!” 小欣小翠一同道:“是。” 石球道:“到底是什么?” 小欣脸仍在发青,颤声道:“我们老板给人毒死了!” 石球一惊道:“毒死了?” 小欣犹有余悸,接道:“她整块脸都变成了紫黑色,死得很难看!” 石球大惊道:“是谁下的毒?” 小欣嗫嚅道:“只怕是……是……” 石球厉声问道:“是谁?” 小欣冲口而出道:“金满楼!” 石球这才真的大吃一惊,他好像怀疑是自己听错,再问道:“你说谁?” 小欣道:“金满楼。” 石球立即压低了嗓子,道:“东西可以乱吃,说话可不能乱讲,说那句话之前,你考虑清楚没有。” 小欣道:“我只是直说。” 石球道:“哦?” 小欣道:“我们老板喝下他送来的一瓶美人酒,立即就毒发身亡……” 石球听的糊涂了,他挥手阻止小欣再说下去,却问道:“美人酒不就是你们老板酿的酒。” 小欣点头。 石球问道:“金满楼从哪里来的美人酒?” 小欣道:“他是在我们那儿买的?” 石球道:“你是说他在美人楼买美人酒,再将酒送给美人楼的老板?” 小欣点头。 石球道:“这到底怎样搞的,你最好给我说清楚。” 小欣给他说清楚。 她口齿伶俐,记性也很好。 由昨夜到今早所发生的事情,她一件也没有遗漏,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。 石球居然不用小欣来复述。 他却听的怔住在当场。 北彪林雄也没有例外。 事情实在太奇怪。 一直到小欣将事情说完了,石球才开口问道:“你肯定人已死了。” 小欣道:“岂止我,所有见过尸体的人都肯定。” 石球道:“尸体现在是否还在那个寝室内。” 小欣说道:“没有人敢移动老板的尸体。” 石球颔首道:“这很好,现场能保持原状,对我们查案实在方便不少。” 小欣道:“总捕要不要去看看。” 石球道:“不去看怎成。” 小欣道:“什么时候去?” 石球道:“立即就去。” 小欣道:“我们是留在这里,还是怎样?” 石球道:“留在这里干什么?随我回去美人楼,协助我查案!” 小欣道:“是。” 石球连随一脚将挡在前面的一张椅子踢开,大踏步奔了出去。 北彪林雄当然亦跟着举步。 他们都想尽快赶到美人楼一看究竟。每一个人都有好奇心,他们并没有例外,而且他们的好奇心比一般人还要大。 好像这样奇怪的事情,也实在少有。 也就在这个时候,另一件奇怪的事情亦已在扬州城外发生。 这件事情而且也是与美人酒有关系。 扬州城的风景可以说都集中在瘦西湖一带。 出天宁门,泛舟瘦西湖,所过五亭桥、小金山、平山堂,无一不是出名的名胜古迹。 五亭桥华,小金山鲜妍。 瘦西湖却真的瘦得可怜,一束纤腰,楚楚有致。 沿湖多的是杨柳,一面瘦西湖,简直就是一座绿杨村。 只可惜现在已经深秋。 这座绿杨村已经绿不起来,放目一片凄凉景象。 风雨仍漫空。 雨烟迷濛,风吹败柳萧萧。 那一骑人马走在风雨之下,败柳之中,更显得孤独。 湖畔就只有那一骑人马。 马是匹黑马,人却穿着一身青衣。 青衣外罩着蓑衣,头顶戴着竹笠,虽则看不清楚笠下的面目,仍然可以分辨得出马上人是个少女。 马鞍旁挂着一支长剑。 这个少女原来还是一个武林中人。 剑不时碰在鞍上,叮叮的作响,马走的却并不快。 她不像是在赶路。 这个时候,不成她是走来这里欣赏风景? 这个地方却不是只得她一个。 路那边突然传来了急遽的蹄声。 一骑快马由远而近,如飞般奔来。 那个少女没有理会,一直到那骑快马奔到,才冷瞟一眼。 她立时一怔! 那骑快马之上骑的是一个锦衣人, 锦衣人头上也戴着竹笠,却已因为他飞马狂奔,给风吹侧。 青衣少女看见了他的脸。 锦衣人亦自一瞟那个青衣少女。 却看不清楚青衣少女的脸。 他并不在乎,头也不回的飞马从青衣少女身旁冲过。 青衣少女亦若无其事。 锦衣人那匹马也实在够快,眨眼间已经去远。 青衣少女听着马蹄声已去远,才回头一望。 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,喃喃自语道:“这个人不就是金满楼,大清早,他这样放马,到底哪里去?” 连随她又道:“无论他是去那里,都与我无关,何必理会他?” 她回头去,继续走她的路。 未到天宁门,将到天宁门。 青衣少女在临湖一幢小小的庄院门前停下来。 她翻身下马,上前两步,抄起门环往门上叩了几下。 没多久,门内响起了脚步声。 脚步声一直来到门后。 门并未打开,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:“谁?” 青衣少女应声道:“是我,胡香!” 门立即打开,一个老人家探头出来,道:“果然是胡镖师,里面请:” ——胡镖师! 这个叫做胡香的青衣少女竟然还是一个女镖师。 扬州附近也就只有胡香一个女镖师。 独行女镖师! 据讲她出身飞燕门,二十岁开始就已经走镖江湖。 只因为她有一个开镖局的父亲。 她这个父亲却在她还不到二十岁的那一年,就已被仇家刺杀。 她闻讯赶返,痛杀仇家十八人,随即就继承父业,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。 八年来她匹马一剑,镖走天下,据讲从来没有失过手。 在剑上她当然有几下子。 现在大清早她走来这个庄院,又是为了什么事情? 门大开,门内是一个院子。 胡香牵马大踏步而入。 那柄剑已不在马鞍旁,已系在她腰左侧。 老家人侧身让路,道:“我家夫人已经在大堂等侯多时。” 胡香一甩马缰,说道:“我这就去见她:” 她直向大堂走去。 这间庄院的院子很小,大堂也并不大,陈设却颇费心思,整齐而脱俗。 大堂的正中有一张八仙桌,好几张椅子。 八仙桌再过,是一面屏风。 屏风前面设了一张随臂漆雕椅,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女人面向门廊边,正坐在椅上。 大堂中燃着灯火。 灯火罩在红纱内,灯光于是也红了。 那个女人坐在这种灯光下,脸色却仍觉苍白。 灯光若非如此,她的脸色岂非有如白纸? 事实正是这样。 她的脸本来就全无血色,甚至整张脸都像书在一张白纸之上。 她也就是昨夜,继金满楼之后,到美人楼买酒的那个女人! 大堂门大开。 胡香大踏步走了进来。 她人尚远在院子花径之上,那个女人已露出一脸笑容。 现在她睑上的笑容更盛了。 红色的灯光特别显得温暖,她的笑容尽管是那么冷峻,这种灯光下,也变得温柔起来。 她笑着站起身子,道:“胡镖师回来了?请坐!” 胡香道:“仇夫人不必客气。” 她自己更不客气,旋即在那个女人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。 给他称呼仇夫人的那个女人亦坐了回去,轻呼道:“小兰。” 一个小丫环,捧着茶盘应声从帘后转出。 茶盘中放着一个精致的杯子。 仇夫人点头道:“这才是乖孩子。” 说话间,小菊已来到胡香面前,躬身道:“胡镖师,请用茶。” 胡香一声“好”,将杯子拿在手中,但连随又在桌子上放下。 小菊退了下去。 胡香这才道:“仇夫人……” 一声“仇夫人”出口,就给仇夫人打断了她的说话:“胡镖师喝杯茶,缓口气再说。” 胡香道:“我不是第一次来的了,仇夫人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喜恶?” 仇夫人思索着道:“此前几次,胡镖师都没有将茶喝下,莫非厌恶喝茶?” 胡香道:“厌恶不至于,只是不大喜欢。” 仇夫人道:“酒又如何?” 胡香笑顾那杯茶,道:“这若换转是一杯酒,早已空了。” 仇夫人一看笑道:“如此看来,我的一番苦心倒也没有白费。” 胡香道:“哦?” 仇夫人却没有说下去,转问道:“东西又已送到了?” 胡香道:“我既然回来,东西自然已送到。” 她随即探怀取出一封信,道:“这是令姊的收条,就像上两次一样,她另有信写给你。” 仇夫人接在手中。 信火漆封口,她前后略看一眼,就将封口撕开,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。 信笺上满写着字,左下角盖着两个朱印。 她也只是约略看一遍,随手将信笺往身旁几子上一放,道:“她这次的信我已经收到了。” 胡香道:“昨天收到的?” 仇夫人奇怪问道:“胡镖师,你何以知道?” 胡香道:“这个并不难计算出来,我原也是昨天便可回到扬州,只不过因中途探望一个朋友,才迟了一天。” 仇夫人道:“你早已决定去探望那个朋友?” 胡香点头道:“所以我告诉夫人今天早上才回来扬州。” 仇夫人轻叹道:“你计算日子怎么这样准确?” 胡香道:“此前我已经往返了两次,不准确才奇怪。” 仇夫人道:“这是说,如果我收不到信,今天早上又见不到你的人,一定是出事的了。” 胡香道:“不错是这样。” 仇夫人接道:“认识胡镖师的人难怪都说,胡镖师的信用好得很。” 胡香道:“做我们这种工作的人,最着重的本钱就是信用。” 仇夫人接道:“武功好当然也是一个原因,若没有胡镖师那样高强的武功信用也好不起来。” 胡香道:“仇夫人过奖。” 她脸上并无任何表情,这样的称赞说话她已经听得太多。 仇夫人道:“我到底没有找错人。” 胡香淡笑。 仇夫人又道:“路上大概还好走。” 胡香道:“就像前两次一样,一路上都没有事情发生。” 仇夫人道:“看来,我倒是白担心的了。” 胡香道:“其实那些珠宝大可以一次送去,犯不着分做四次,这一来省得我往返麻烦,也可以省回不少费用。” 仇夫人道:“胡镖师也是女人,当然知道一般女人的性格。” 胡香道:“这是说哪一方面?” 仇夫人道:“一般女人都不容易相信别人,尤其在钱财方面。” 胡香道:“夫人也是这种女人。” 仇夫人道:“我也是,” 胡香道:“所以你将那些珠宝分做四次,不敢一次过交给我带走?” 仇夫人点头道:“胡镖师还不知道一件事。” 胡香道:“是哪一件事?” 仇夫人道:“我父母双亡,嫁夫又不幸早死,膝下也没有儿女,惟一的保障,就只那些珠宝,如果那些珠宝也失去,下半生真不知道如何打算。” 胡香道:“夫人不是还有位姐姐?” 仇夫人道:“我那个姐姐的遭遇与我一样凄凉。” 胡香道:“不成她也是个嫁夫早死,膝下无儿?” 仇夫人凄然道:“正是。” 胡香不由一声叹息,道:“在她那里除了她之外,只见两个小丫环,原来这个道理。” 仇夫人点头接着道:“因此我才有这个念头,举家迁往她那里,姊妹俩相依为命。” 胡香道:“这就难怪夫人如此紧张那些珠宝了。” 仇夫人道:“我那么多疑,胡镖师不要生气才好。” 胡香道:“胡香的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狭隘。” 仇夫人道:“这我就放心了,否则最后的一批珠宝,哪里找人护送。” 胡香道:“扬州城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镖师。” 仇夫人道:“可是本领……” 胡香道:“本领比我高强的,大有人在。” 仇夫人道:“但据我所知,扬州城中就只有胡镖师是一个女镖师。” 胡香道:“女镖师与男镖师一样都是镖师。” 仇夫人道:“我还是相信女镖师。” 胡香道:“哦?” 仇夫人道:“因为我毕竟是个女人,自然是比较相信女人,说话也较方便。” 胡香一笑道:“那么第四批珠宝何时启程?” 仇夫人道:“怕要在五六天之后。” 胡香道:“还未整理好?” 仇夫人道:“早已整理妥当。” 胡香道:“那等什么?” 仇夫人道:“等我。” 胡香道:“夫人准备同去?” 第五章美人多薄命豪杰素风流 仇夫人道:“我不去,那里息身?” 胡香道:“这座庄院……” 仇夫人道:“我已经卖了,不过买主这三四天之内才送钱来。” 胡香道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 她沉吟接道:“我替夫人你奔走,前后已差不多两个月,虽然说好了四次,不过如果可以快,最好快一点。” 仇夫人道:“我知道胡镖师镖局里的生意非常好,这样替我奔走,实在是天大的情面……” 胡香挥手截住,说道:“话不是这样说。” 仇夫人立即转口,道:“这好了,三天之内我先将一切打点妥当,只等买主他将钱送来,我们就上路。” 胡香道:“好,我在镖局等夫人的消息。” 她欠身欲起,忽又道:“有一件事情,我一直放在心上……” 仇夫人道:“胡镖师无妨说出来。” 胡香道:“仇夫人休怪,我是想问清楚那些珠宝的来历。” 仇夫人一怔,道:“胡镖师怀疑我那些珠宝是贼赃?” 胡香道:“言重,只是寻常人家不可能有那么多珠宝,我难免觉得有些奇怪。” 仇夫人点头,道:“我明白。” 她攸的一笑,一字字的道:“亡夫就是仇子野。”胡香脱口说道:“月华轩的老板仇子野。” 仇夫人道:“正是这一个仇子野。” 胡香道:“这个人我认识。” 仇夫人道:“是么?” 胡香道:“我曾经替他保过几次珠宝,却已是两年之前的事情。” 仇夫人一声叹息,说道:“这就两年了。” 胡香说道:“他死了只怕也已有两年了。” 仇夫人点头。 胡香道:“听说他是病死的。” 仇夫人道:“这是事实。” 胡香道:“之后不久,月华轩亦结束了。” 仇夫人道:“两个月也不到。” 胡香道:“月华轩的生意不是一向都很好?” 仇夫人道:“只可惜亡夫对别人的疑心比我还重,事无大小,一切都亲力亲为,从来不假手他人,他一死,月华轩亦无法再做下去。” 胡香道:“我也听人如此说过,难道连自己的兄弟他也不相信?” 仇夫人说道:“亡夫是独子没有兄弟。” 胡香点头道:“没有兄弟的人性格难免是比较孤僻。” 一顿她又问:“然则他所有的财产都是由夫人继承的了。” 仇夫人颔首。 胡香道:“难怪夫人有那么多的珠宝了。” 仇夫人道:“胡镖师对于我的身份如果还有怀疑,我可以拿出证据……” 胡香道:“有夫人这句说话,已经足够。” 她一笑接道:“我本来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情,不过我这个人的好奇心向来都大得很……” 仇夫人截口道:“不明白的事情我以为是问明白的好,否则发生了误会,可就不好了。” 胡香道:“我也是这个意思。” 仇夫人道:“胡镖师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,只管问。” 胡香道:“没有了。” 她站起身子,才接道:“夫人决定了何时起程,就让人来通知我一声。” 仇夫人点头。 胡香道:“没有其他的事,告辞了。” 仇夫人忙道:“胡镖师慢走一步。” 胡香道:“还有什么事?” 仇夫人道:“我这儿有些东西,尚未给你。” 胡香道:“这一次的费用,夫人已付清。” 仇夫人说道:“我是要送给你一件礼物。” 胡香道:“夫人不用客气。” 仇夫人道:“只是一件小礼物,胡镖师千万要收下。” 她连随又轻呼一声:“小菊!” 小菊将一个锦盒送上。 胡香并没有伸手去接,道:“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 仇夫人道:“不过是一瓶酒。” 胡香一怔道:“一瓶酒?” 仇夫人笑道:“我见你这几次到来,茶也不喝一杯,早想到你一定不喜欢喝茶,不喜欢喝茶的人,大都是喜欢喝酒,所以我先买来一瓶酒。” 胡香正想说什么,仇夫人的说话已接上,道:“一瓶酒无疑太少,可是我这里又没有人喜欢喝酒,万一我推测错误,如何是好?所以我才没有多买,胡镖师莫怪我吝啬。” 胡香道:“夫人怎么这样说,胡香不是那种人。” 仇夫人道:“如此胡镖师何以还不将锦盒收下。” 胡香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,我不客气了。” 她从小菊手上接过锦盒,道:“不过酒有很多种……” 仇夫人截道:“这种酒胡镖师一定喜欢。” 胡香道:“哦?” 仇夫人道:“这种酒原就是应该胡镖师这种人喝的。” 胡香不由的问道:“我是哪种人?” 仇夫人道:“美人。” 胡香一怔。 仇夫人笑接道:“这锦盒之中放的其实就是一瓶美人酒。” 胡香道:“美人楼的美人酒?” 仇夫人道:“正是。” 她一笑又道:“美人酒岂非就应该由美人来尝!” 胡香失笑道:“我也算一个美人。” 仇夫人道:“谁敢说不算。” 胡香道:“我认识的人之中,就已有一个。” 她仍然在笑,笑得却已有些凄凉。 仇夫人道:“这个人,莫非是一个瞎子。” 胡香道:“他开弓射箭,能够百步穿杨,你说他是不是一个瞎子?” 仇夫人道:“这我就不明白了。” 胡香道:“其实并不难明白。” 她微喟接道:“因为在他的心目中,我还不够美。” 仇夫人没有作声。 胡香又道:“这是事实,我的确比不上他心目中的那一个美人。” 仇夫人仍然没有作声。 胡香突然又笑了起来,道:“幸好他不在这里,否则听到了夫人方才那番说话,只怕要捧腹大笑,这瓶酒我也就喝不下去了。” 仇夫人道:“现在……” 胡香道:“现在我当然喝得下。” 仇夫人叹息道:“我原是要胡镖师高兴一下,想不到这一瓶美人酒,反倒令镖师闷闷不乐,实在过意不去。” 胡香道:“夫人怎么这样说,我正在高兴,何尝有闷闷不乐。” 仇夫人展颜道:“是么?” 胡香道:“我原就喜欢喝这种美人酒,只是不常喝。” 她笑接道:“因为这种酒虽然好,价钱未免太贵。” 仇夫人道:“不贵,早知道胡镖师喜欢喝这种酒,我多买几瓶。” 胡香道:“一瓶已受不起,多几瓶,我如何敢收下。” 她连随一声“多谢”,转身举步。 这一次仇夫人没有叫住她,也没有起身相送。 胡香也没有回头。 她脚步不停,直走出院子。 那个老仆人连忙替她牵来坐骑。 她接过缰绳,牵着坐骑往门外走去。 老仆人送出门外。 胡香一声“请回”,翻身上马。 门外马嘶声响,马蹄声亦相继传来。 马蹄声由近而远。 仇夫人都听在耳里。 她面上的笑容相应由浓而淡,终于消失。 马蹄声这时候亦已消失。 她这才站起身子,喃喃自语道:“只怕你不喝下那瓶美人酒。” 昨夜她在美人楼买那瓶美人酒的时候,她只想杀一个人,所以她只需买一瓶美人酒。 这如果不是气话,这如果都是事实,她要杀的人非就是胡香? 为什么她要杀胡香? 美人酒并非毒酒,她又如何利用那瓶美人酒来杀人? 是不是又是在酒中下毒? 下的又是不是火蜈蚣的毒血? 即使毒药并不是一样,这件事与金满楼的以美人酒毒杀水观音已经够巧合的。 这两件事莫非有什么关系? 雨终于停下,天色仍未开朗。 美人楼更就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。 石球赶到美人楼之际,水观音七孔早已不再出血。 她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结,一张脸亦已经因为肿胀而变形,但仍然可以认得出是谁的脸。 石球却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,有了问题。 他实在难以相信中毒倒毙在地上的这个人就是水观音。 因为此前他所见到的那个水观音是一个美人之中的美人,现在躺在地上的这个水观音,只怕地狱中出来的恶鬼,也没有她那么难看。 他却又不能不相信。 同来的除了林雄北彪与及他手下二十四个捕快之外,还有衙门的两个仵工。 那两个仵工都是那一行的斩轮老手。 他们的年纪已接近六十,最少也已有超过三十年的经验。 近年来他们却很少出动。 因为他们都已收了好几个徒弟。 他们所收的徒弟都已有相当经验,一般验尸工作,早已用不着劳动他们。 所以石球这一次一开始就将他们叫来,他们实在不大高兴。 可是等到他们看见水观音的尸体,却不能不佩服石球的先见之明。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并非石球的先见之明,石球之所以一开始就将他们叫来,只因他一直当水观音是他的好朋友。 一个人对自己的朋友,尤其是好朋友的事情,自然是特别着重,特别卖力。 验尸工作一开始,他的调查亦展开。 他调查的第一个对象仍然是小欣。 小欣并不是凶手,这一点他已可以肯定。 原因——,小欣本就是他的邻居,对于小欣的出身,他早就已清楚。 小欣的本性善良,平日很少与人争执,打人都不会,更不会杀人,尤其是杀水观音。 水观音一死,对小欣并没有任何的好处,反而没有了一份工作。 这是第二个原因。 原因三,金满楼昨夜来美人楼买酒,并不是只得小欣一个人在场,另外还有三个女孩子,她们都看见金满楼写下了那一张美人笺。 他已经从那三个女孩子的口中,证实了这件事。 这三个原因,足以证明小欣的清白。 但是他仍然一再盘问小欣。 因为与凶手接触得最多的人是小欣,替凶手将毒酒拿给水观音的人是小欣,目睹水观音毒发身亡的人也是小欣! 他虽然已否定小欣是凶手,却实在担心小欣疏忽了一些重要的细节,没有说出来,而破案的线索就在其中。 小欣并没有补充什么。 她前后两次所作的口供,简直就完全相同。 事实她所知道的事情在衙门中已说得很详细。 北彪林雄也听出来了。 林雄连随就上前一步,附耳道:“头儿,这个女孩子相信并没有问题。” 石球瞪眼道:“谁说她有问题了?” 林雄道:“我看头儿这样反复查问她,还以为……” 石球截口道:“还以为什么?这件案知道得最多的人就是她,不问清楚她,如何能够彻底了解整件案。” 林雄连声:“是。”忙退过一旁。 北彪接上口,道:“由那位小姑娘的说话来判断,凶手应该就是金满楼。” 石球摇头道:“不是他。” 北彪奇怪道:“头儿,何以这样的肯定?” 石球反问道:“你知道金满楼干的是哪一行?” 北彪道:“开赌。” 石球道:“你当然也知道他就是快活堂的老板。” 北彪点头。 石球接道:“快活堂是本城所有赌场之中生意最好的一间,一个人能够开赌场,已经不简单,再能够将赌场弄得这样出色,毫无疑问就是一个聪明人,好像这样的一个聪明人,如果要杀人,一定会想出一个非常完善的办法。” 北彪道:“现在这个杀人办法已经够完善的了。” 石球冷笑道:“一个完善的杀人办法必须具备两个条件,第一必须达到杀人的目的。” 北彪道:“他已经达到目的。” 石球没有理会他,继续道:“第二必须能够令自己逍遥法外,这也就是说,必须完全避免他人怀疑到自己头上,现在这件案怎样?凶手如果是金满楼,简直就公然杀人!” 北彪没有作声。 林雄那边又接口道:“也许他的脑袋有问题。” 石球道:“也许,否则这件事未免就太奇怪,杀人计划与杀人凶手根本就不调和,计划非常巧妙,凶手的行动非常粗率,所以我怀疑凶手是另有其人。” 北彪林雄望着他,等他说下去。 小欣也是。 石球目光一转,落在小欣面上,接道:“我这样怀疑,并不是全无理由,那个锦衣人虽然自认是“铁面无私”金满楼,始终都没有展露他的面目,是以他是否金满楼,根本没有人能够确定。” 小欣道:“我也不能够确定。” 石球又道:“如果他真的是金满楼,既然已承认,何须再遮遮掩掩,不肯在小欣她们面前拿下竹笠?由此可见其中必然有古怪。” 各人不由都点头。 林雄连随问道:“如果他不是金满楼,又是谁?” 石球道:“这个问题现在只有他才能够回答。” 林雄道:“我们如何将他找出来?” 石球瞪了他一眼,道:“现在我们才开始调查这件。” 他沉吟接道:“不过就现在来说,我们已经掌握他不少资料。” 林雄道:“是什么资料?” 石球微喟道:“你这个人跟着我已经不少年的了,怎么现在还是这样粗心,如果你小心一下,应该已有所发现。” 林雄笑笑道:“属下那颗心就是小心不来。” 石球转问道:“北彪又如何?” 北彪道:“凶手显然是水观音的好朋友。” 石球点头道:“如果不是水观音的好友那颗心就是小心不来。” 石球转问道:“北彪又如何?” 北彪道:“凶手显然是水观音的好朋友。” 石球点头道:“如果不是水观音的好朋友,又怎会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!” 北彪接道:“凶手也一定是美人楼的常客。” 石球道:“如果不是美人楼的常客,也不会那么容易偷进来美人楼的院子,还有呢?” 北彪沉吟再三,道:“头儿请说。” 石球道:“凶手只怕亦是金满楼的好朋友,否则他如何知道金满楼与水观音之间那一重两轻的敲门暗号?” 北彪连连点头道:“有这些资料,我们已可以将查的范围缩小很多了……” 石球道:“何况还有那支玉指环!” 他的目光又落在小欣面上,道:“那支玉指环是否还在你那里?” 小欣道:“是。” 石球道:“拿来。” 小欣道:“我没有带在身上,否则早已还给那个金满楼。” 石球立即道:“幸好你没有带在身上,放在什么地方?” 小欣道:“在我的房间。” 石球问道:“那个金满楼,知道不知道?” 小欣道:“我曾经在他面前提过。” 石球道:“糟!” 小欣道:“不过他未必知道我的房间所在。” 石球道:“最好就是不知道。” 小欣道:“就算他知道我的房间所在,也不会知道我将那支玉指环收藏在什么地方。” 石球点头。 小欣接道:“那支玉指环如果损坏或者遗失,我根本无法偿还,所以我收藏的很小心,很秘密。” 石球道:“你立即回房间去,看那支玉指环,是否仍然在,如果仍然在,快拿来!” 小欣应声:“是!”忙退了出去。 石球连随吩咐道:“北彪你陪小欣走一趟。” 北彪应命紧跟在小欣身后。 玉指环仍然在小欣的房中,并没有失去。 小欣将玉指环,交给北彪,才松一口气。 北彪却紧张了起来。 他一路双手捧着那支五指环,实在害怕一个不小心,摔碎在地上。 那么大的玉指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。 他虽然并不是珠宝商人,亦看出那支玉指环同样不是他能够赔得起。 何况那支玉指环还关系一件命案。 石球也是很谨慎的接下那支玉指环。 他见识到底多广,立即道:“这支玉指环可是用上好的透水绿玉琢磨出来。” 北彪道:“头儿看它的价值怎样?” 石球道:“我不是珠宝商人,而且玉器的价钱一向没有准则,不过我可以肯定,这不是我能够买得起的东西。” 北彪道:“头儿买不起,我们更就不用说的了。” 石球盯着那支玉指环,沉吟道:“凶手显然是故意将这支玉指环留下来,到底有什么作用?” 为了方便仵工的验尸,石球已经吩咐燃起了灯火。 灯光映照下,那支玉指环又幻起了一团奇异的碧辉。 石球的脸庞也给那一团碧辉照碧了。 好一会,他才将那支玉指环放下来,道:“这样的指环我相信并不多,要查出它原来的主人,相信并不是一件难事。” 语声一顿,他转顾那两个仵工。 那两个仵工已停下手,先后站起来。 他们的表情已很奇怪。 石球看在眼内,道:“验完了?” 两个仵工一齐点头。 石球道:“验出了什么?” 年纪较大的那个仵工道:“死因是中毒。” 石球道:“七孔流血,面庞紫黑,死因当然是中毒。” 仵工接道:“死者的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。” 石球道:“还有什么?” 仵工道:“毒是下在酒中,我们已经用银针检验清楚,水观音所中的毒正是酒中的毒。” 石球道:“什么毒?” 仵工道:“不清楚。” 另一个仵工亦道:“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毒药。” 石球道:“水观音临死之前,曾经说出她中了火蜈蚣的血毒,你们有没有听过这种毒药?” 两个仵工相望一眼,异口同声道:“没有。” 石球没有再问下去,转顾小欣道:“水观音发觉中毒之后曾经再叫你替她打开床头的暗格?” 小欣道:“是。” 石球目光再转道:“她有没有说为了什么?” 小欣道:“没有。” 石球道:“你又有没有替她打开那个暗格?” 小欣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那暗格在床头那里。” 石球道:“她没有说清楚。” 小欣道:“我看她是想说清楚,可是她一连说了几个“在”字,还没有说出在哪里,人就好像已经疯狂,完全忘记了那回事。” 石球又问道:“之后你有没有再找寻那个暗格?” 小欣摇头道:“我见她倒地不起,面庞紫黑,七孔流血,吓都吓死了,那里还记得去寻那个暗格。” 石球立即戟指那边床头道:“搜!” 北彪林雄应声一个箭步标前去。 床头果然有暗格。 三个暗格。 一个大,两个小。 大的那一个暗格,放着一大叠银票,还有好几份契据。 小的那两个,一个放着两个瓷瓶,一个却放着两个琉璃瓶子。 两个瓷瓶之内都是载着白色的药丸,药气浓重。 石球连随吩咐那两个仵工道:“看这些药丸到底是毒药还是什么东西?” 其中的一个仵工立时面路难色道:“对于药物方面我所知不多,只怕会判断错误。” 石球道:“老杜呢?” 那个仵工道:“老杜是大夫出身,在药物方面一向甚有研究。” 石球道:“那么这件事交给老杜。” 老杜也就是年纪较大的那个仵工,他应命从那两个瓷瓶中各自倒丁一颗药丸。 他跟着拿出了几件小工具,将药丸敲碎研磨,仔细研究了一会,终于作出了结论,道:“这两瓶所载的药丸是解毒药物。” 石球道:“你没有弄错?” 老杜答道:“没有,这种药丸,不妨吃。” 他再从瓷瓶中倒出了一颗药丸,拍入口中。 石球如何来得及阻止,他眼都大了。 老杜的判断的确没有错误,他吞下了那颗药丸,一些事情也没有。 石球捏了一把汗,道:“你再看那两个琉璃瓶子之内载的是什么东西?” 老杜拿起其中的一个琉璃瓶子。 瓶子白色,透明,内里半载着碧绿的液体。 老杜将瓶子移近灯光一看,道:“只怕不是好东西。” 石球道:“哦?” 老杜又道:“这个瓶子已经被打开过好几次的了。” 石球道:“你是从那里看出来。” 老杜道:“瓶塞周围本来以蜡密封,那些蜡却已换过了好几次。” 他只怕石球不明白,接着解释道:“旧蜡新蜡的色泽并不一样,塞子上的蜡色泽有好几种,有的旧,有的却很新,这证明最近也有人打开过这个瓶子。” 石球探头去一看,道:“果然是。” 老杜于是将封蜡挖掉,将瓶塞拔开。 他立时嗅到了一般淡淡的香气。 那种香气很奇怪,他从来没有嗅过。 他凑近瓶口再嗅。 那种香气仍是淡淡的,并没有因为他凑近就变得浓郁。 这口气吸入,他忽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。 他大叫一声:“不好!”一偏身,竟将放在这边的其中一个瓷瓶拿在手中。 他连随倒出了几颗白色的药丸,一颗颗先后放进口内。 吞到第四颗,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才消失。 他扶着桌子,脱口一声惊叹道:“厉害!” 石球瞪着他,道:“什么厉害?” 老杜道:“琉璃瓶内的毒药。” 石球道:“真的是毒药。” 老杜道:“错不了。” 他随即拿起一支银针,插入那琉璃瓶内。 银针一接触瓶中碧绿色的液体,立时变成了黑色! 紫黑色! 老杜大吃一惊,说道:“好厉害的毒药。” 石球也为之色变。 老杜将针取出,再看清楚,一张脸就白了。 石球连忙向他问道:“你到底发现了什么?” 老杜颤声说道:“这只怕就是那瓶美人酒之内所下的毒,亦即是水观音所中的毒!” “什么?”石球这才真是变了脸色。 老杜再三仔细检查,另一个仵工亦过来协助。 到他们两人将头抬起来,脸色都变得很难看。 石球察貌辨色,盯着老杜道:“你方才的说话莫非是真的?” 老杜点头道:“我认为就是了。” 另一个仵工亦自说道:“我也是这意思。” 石球脱口道:“这难道就是火蜈蚣的毒血?” 没有人作声。 好一会,北彪忽然道:“那两个瓷瓶之内所载的白色药丸是不是就是解药。” 老杜道:“也许是。” 北彪道:“试试看。” 老杜道:“如何试?” 北彪道:“先服毒药,再服解药。” 老杜道:“谁来试?” 北彪闭上嘴巴。 老杜叹了一口气,接道:“那些虽然是解药,功效只怕并不大,方才我不过只吸了一口毒气,先后也要五颗那种白色的药丸才没有事,若是毒药入喉,要多少颗药丸才可以保住性命?” 北彪道:“这个问题相信水观音能够回答,她当时一定是已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,所以才叫小欣去替她打开床头的暗格,她其实是叫小欣去替她拿来那些白色的药丸,可是她还未把话说清楚,就已经毒发身亡。” 林雄道:“那么厉害的毒药,她到底从哪里得来?” 北彪道:“还有凶手又哪里得来那种毒药?” 林雄道:“那种毒药,未必只有她才有。” 石球突然道:“就算只有她才有,凶手也不难将那种毒药弄到手。” 林雄道:“头儿是说凶手所用的毒药可能是由她那里得来?” 石球点头道:“凶手如果是她的好朋友,不难知道她藏有那种毒药,亦不难知道她将毒药藏在什么地方。” 林雄道:“是极是极。” 北彪道:“如果是这样,事情就更加奇怪了。” 石球苦笑道:“以美人楼卖的美人酒毒杀美人楼的老板,所用的毒药也就是美人楼老板所藏的毒药,你们听过这样奇怪的事情没有?” 所有人一齐摇头。 石球的目光忽然又落在小欣的面上,道:“听你说,昨夜金满楼走后不久,又有一个很奇怪的女人走来买美人酒。” 小欣点头道:“那个女人就像是一个鬼。” 石球道:“她像金满楼那样只买一瓶美人酒送人,而且又一样跟着借用文房四宝写下了一张字条?” 小欣道:“他们两个人简直就像是预先约好了。” 石球道:“她面庞外露,却没有说出姓名。” 小欣道:“这恰好与金满楼相反。” 石球道:“她无意之中曾经透露,之所以只买一瓶美人酒,就因为她只想杀一个人。”